person selling vinyl album in street

分類學家的夢幻逸品—模式標本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次談到模式標本這個主題,當時的主要目的在介紹模式標本的種類,但更多人關心的應該是怎麼找模式標本這事,於是這次就稍微深入的來探討這件事。

模式標本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說,很多時候千言萬語的描述比不上看一眼模式標本,更甚者,一個分類研究到頭來,就是在尋找那存放在遙遠彼方的一張模式。但模式標本跟學名不一樣,沒有辦法從各大文獻的比較中輕易的得知存放地點,所以常常都像大海撈針,找起來很沒效率。下面我分享自己比較常用的一套尋找方式,如果各位有更好用的方式,也不妨提供給我。

在找模式標本之前,很重要的前置作業,就是確認模式標本的標本資訊。也就是說,在找之前應該要先挖出原始文獻,了解當初作者指定的標本或引證的標本資訊,把標本編號和採集地、日期等記錄下來,以供後續比對之用。如果作者根本沒有引證標本,又是有點早以前發表的種類,那...可能就有需要選模式 (lectotype) 了。

把模式的類型及標本資訊都確認之後,有2條路可走。第一:先找找Taxonomic literature這套書,裡面收錄了許多分類學家和他們的模式標本存放的標本館。如果有找到,那表示你是個幸運的人,如果沒有也別氣餒,這是常態。

第二:有的時候引證標本也不一定是研究者自行採集,但標本通常跟研究者的學術歷程有關。舉例來說,早田文藏 (B. Hayata) 的模式標本,多數藏於東京大學綜合博物館植物標本館 (TI) 以及林試所植物標本館 (TAIF),這與他長期於東京帝國大學任教及研究主題為台灣植物有關。所以了解研究者的學術歷程,可藉此推論模式標本的館藏地。

除了以上方法之外,在google或JSTOR上面直接撈也是一個方法,這邊就不提這個方法,因為效率太低且通常沒有結果。總之,上述的兩種方法就是我自己找模式標本的管道,希望對各位有幫助~

本文於2018.12.26發表於同名專頁


2019年—台灣植物的新成員們

好的,又到了一年一度統計今年台灣的植物種類增加的時刻了。今年台灣植物界的新成員非常得多,被子植物一種有10新分類群、6新紀錄種、7新馴化種、以及再確認1種。蕨類的部分則是有4新種、11新紀錄種以及3新馴化種 (註1)。以下就來看看有哪些種類吧!

以下名錄感謝陳柏豪的協助整理~

被子植物
新分類群

1.紅寶石赤箭 (Gastrodia rubinea T. P. Lin)
2.舟形指柱蘭 (Cheirostylis octodactyla Ames f. cymbiformes T. P. Lin)
http://tai2.ntu.edu.tw/taiwania/pdf/tai.2019.64.43.pdf

3.雪山松蘭 (Gastrochilus ×hsuehshanensis T. P. lin & S. K. Yu)
4.肉果蘭 (Cyrtosia taiwanica K. H. Wang & T. P. Lin)
5.奇萊喜普鞋蘭 (Cypripedium taiwanalpinum Y. I. Lee, P. C. Liao, & T. P. Lin)
http://tai2.ntu.edu.tw/taiwania/pdf/tai.2019.64.339.pdf
肉果蘭和奇萊喜普鞋蘭並非新發現的種類,而是過去使用的學名實際上與台灣的植物有差異,因此台灣的是特有種。

6.塔塔加薊 (Cirsium tatakaense Y. H. Tseng & C. Y. Chang)
https://phytokeys.pensoft.net/article/29380/
本年度最有名的新種,沒看過的話請看看千元鈔XD

7.錦美山茶 (Camellia chinmeii S. L. Lee & T. Y. A. Yang)
http://tai2.ntu.edu.tw/taiwania/pdf/tai.2019.64.321.pdf
種小名的字尾可能有誤,人名以名詞屬格引用在種小名的時候,若人名字尾為i,且為單數女性的話,應該附加-ae而非-i,因此本種的種小名應為chinmeiae

8.觀霧佛甲草 (Sedum kwanwuense H. W. Lin, J. C. Wang, & C. T. Lu)
9.高山佛甲草 (Sedum taiwanalpinum H. W. Lin, J. C. Wang, & C. T. Lu)
http://tai2.ntu.edu.tw/taiwania/pdf/tai.2019.64.426.pdf
這兩個是第一作者於其碩論中提出的新種

10.雪山蟹甲草 (Parasenecio sylviaensis S. W. Chung & T. C Hsu)
http://tai2.ntu.edu.tw/taiwania/pdf/tai.2019.64.432.pdf
就是大家過去都很熟悉的黃山蟹甲草。

新紀錄類群
1.朝陽隱子草 (Cleisogenes hacklii (Honda) Honda)
https://exp-forest.nchu.edu.tw/....../878-3_5.P271-276.pdf
2.紅裂稃草 (Schizachyrium sanguineum (Retz.) Alston)
https://www.tesri.gov.tw/....../2019-11-04_1549492344.pdf
3.廣東菫菜 (Viola kwangtungensis Melch.)
https://www.tfri.gov.tw/main/science_in.aspx?siteid=&ver=&usid=&mnuid=5188&modid=3&mode=&noframe=&cid=1229&cid2=2284&nid=6061
應該不少愛好者看過這種菫菜,過去一直沒有個名字,現在終於驗明正身。

4.翅莖半邊蓮 (Lobelia heyneana Schult.)
https://exp-forest.nchu.edu.tw/....../900-3_5.P247-252.pdf
5.長苞小薊 (Cirsium japonicum DC. var. fukienense Kitam.)
https://exp-forest.nchu.edu.tw/....../894-3_6.P165-176......

6. 刺毛見風紅 (Vandellia setulosa (Maxim.) T. Yamaz.)
https://www.tesri.gov.tw/A15_2/content/31994?fbclid=IwAR3z1DGebOGLmFOtp45UCpqTHKJzZi6hNzjQvu-llrOPhhmOVr5QascdZ1g

新馴化種
1.白星牽牛 (Ipomoea lacunosa L.)
https://www.tfri.gov.tw/main/science_in.aspx?siteid......
長得跟紅花野牽牛很像,目前只有零星發現,但容易自交產生大量種子。

2.巴西秋海棠 (Begonia hirtella Link)
https://exp-forest.nchu.edu.tw/....../887-3_6.P81-88.pdf
應該是馴化滿久了的秋海棠。

3.線葉車前 (Plantago heterophylla Nutt.)
https://www.tesri.gov.tw/....../2019-07-31_1012376254.pdf

4.厚葉水竹葉 (Tradescantia crassula Link & Otto)
https://www.researchgate.net/....../336570183......
跟巴西水竹葉非常像的種類,兩者也會混生,但本種莖直立且葉緣具緣毛等特而與前者不同。

5. 刻葉老鸛草 (Geranium dissectum L.)
https://libknowledge.nmns.edu.tw/nmns/upload/bulletin/000000240/209000c/32-5-57.pdf

6. 鉤毛莪參 (Anthriscus caucalis M. Bieb.)
7. 美麗月見草 (Oenothera speciosa Nutt.)
https://www.tesri.gov.tw/A15_2/content/31994?fbclid=IwAR3z1DGebOGLmFOtp45UCpqTHKJzZi6hNzjQvu-llrOPhhmOVr5QascdZ1g

蕨類
新種
1.皺葉鳳尾蕨 (Pteris rugosifolia Y. S. Chao)
2.擬厚葉鳳尾蕨 (Pteris subesquirolii Y. S. Chao)
https://www.ingentaconnect.com/....../00000002/art00002

3. 蓮華池實蕨 (Bolbitis lianhuachihensis Y. S. Chao et al.)
https://phytokeys.pensoft.net/articles.php?id=36548&fbclid=IwAR0rkIhkllEvkgaVZSYpElJeK0t_jegY8e9ulz67tTNjb_ZMtFBVEuFjNEY

4. 玲瓏蕗蕨 (Hymenophyllum exquisitum T.C.Hsu & Y.S.Chao)
https://doi.org/10.1600/036364419X15710776741413

新紀錄種
1.厚葉鳳尾蕨 (Pteris esquirolii Christ)
https://www.ingentaconnect.com/....../00000002/art00002

2.耶氏鳳尾蕨 (Pteris edanyoi Copel.)
3.問荊 (Equisetum arvense L.)
https://www.tfri.gov.tw/main/science_in.aspx?siteid=&ver=&usid=&mnuid=5470&modid=3&mode=&noframe=&cid=1229&cid2=2282&nid=6049&noframe2=1&doprint=1

4.尖齒鱗毛蕨 (Dryopteris acutodentata Ching)
5.林芝鱗毛蕨 (Dryopteris nyingchiensis Ching)
6.屋久書帶蕨 (Haplopteris yakushimensis C. W. Chen & Ebihara)
7.扭瓦韋 (Lepisorus contortus (Christ) Ching)
8.寬葉盾蕨 (Neolepisorus platyphyllus (Tagawa) L. Y. Kuo)
9.密葉瘤足蕨 (Plagiogyria pycnophylla (Kunze) Tagawa)
10.前原耳蕨 (Polystichum mayebarae Tagawa)
11.相近石韋 (Pyrrosia assimilis (Baker) Ching)
http://tai2.ntu.edu.tw/....../pdf/tai.2019.64.367.pdf......

新馴化種
1.脆鐵線蕨 (Adiantum tenerum Sw.)
2.大木賊 (Equisetum praealtum Raf.)
3.酒杯槐葉蘋 (Salvinia cucullata Bory ex Roxb.)
http://tai2.ntu.edu.tw/....../pdf/tai.2019.64.367.pdf......

本文於2020.1.8刊登於同名專頁


white book page on black and white textile

沒有標準才是標準...嗎?

最近實在很久沒有發文了呀~想不到太久沒更新,fb還會跳出通知呢!加上最近因為忙的關係,所以更新的部分也就這樣擱著了。話說前幾天在台大標本館有個植物學沙龍,結束之後有幾位參加的朋友都問我一件事:分類研究在劃分不同種類時,是否有一致的標準呢?

好的,這個問題其實是老生常談了,原因是許多人在野外跑了一陣子之後,發現不同的科屬內,區分不同種的標準好像差很多,在這個屬內著重的是雄蕊和花瓣的形態,到了另一個屬內可能又關注不一樣的特徵,而且看起來對於變異範圍的界定好像也不一樣,為什麼會這樣呢?

要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要先理解分類學家對於種 (species) 這個位階的概念,不過在這裡並不打算深入討論這個問題,因為光是不同學者對於種的定義就可以寫上十集不只。簡單來說,不同種的植物之間,自然情況下必須要有一定程度的生殖隔離,並且在譜系樹上必須為單系群 (monophyletic group)。然而,越來越多的研究顯示,不同類群的植物的演化歷程可能有相當大的差異,生殖隔離的機制也有很大的不同。因此便很難用同一個標準來劃分所有的植物種類。而除了這些生殖隔離外的特徵,可能因為環境適應的緣故,而有相當大的可塑性,因此對於變異的界定範圍也有很大的差異。所以這樣看起來不一致的標準或許才是最一致的標準。

 

本文於2018.9.11發表於同名專頁


coronavirus

武漢肺炎是不是中國特有種?

最近武漢肺炎的疫情真的是越來越嚴重,大家討論的重點除了在肺炎本身的傳播以外,有人認為在疾病名稱前面冠上地名可能造成歧視,然後引起一番爭論。事實上,這類俗名上的誤會還真不少,在台灣的植物界裡最常聽到的大概就是「名稱裡有台灣的植物就是台灣特有種嗎?

先說結論,不是。不管在俗名中出現台灣或學名中出現formosana, formosensis, taiwaniana, taiwanensis等,都不是一個拿來判斷特有種的要素。

那麼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們很好的判斷某種植物是不是特有種呢?很簡單,就是查閱相關資料,別無他法。而且是否為特有種是會改變的,常見的例子可見於新種發表的文獻,多數的新種在發表時因為通常僅檢視過少數的族群,因此很容易成為某地的特有種,但爾後隨著研究的進展,它可能在別處發現,或是被合併至另一種類中,因而從特有種的名錄中被剔除。

這裡有一個很好的例子解釋為何從名稱上來看待特有種是不準確的:

冬青科的台灣糊樗 (Ilex ficoidea) 和糊樗 (I. formosana),兩者一個俗名中有台灣,一個是學名中有formosa,但兩者皆非特有種。但反觀忍冬葉冬青 (I. lonicerifolia),不論俗名或學名都沒有出現台灣,但卻是台灣特有種。

本文最初於2022.4.22刊登於同名專頁


green leaf in close up photography

綬草的花到底在轉什麼?

春天的草地上常見的蘭科植物—綬草 (Spiranthes sinensis)

相信常在戶外活動的朋友,在每年的清明節後,都有機會在平地的草地上看到綬草 (Spiranthes sinensis) 的蹤跡。看過綬草的人一定都對那個螺旋狀的花序印象深刻,它也因此有盤龍參的別名,仔細看的話,每株綬草的花纏繞的型式還不太一樣,有的整株花直挺挺的幾乎沒有螺旋狀的感覺,有的卻形成非常明顯的螺旋狀。這樣不同的花序型式究竟影響了什麼呢?

研究人員將單一花序的螺旋程度用兩朵花之間的夾角量化,角度越小的話表示這個花序的花越緊密,反之亦然。有趣的是,研究結果顯示授粉者訪花的次數隨著角度減少而下降,可以預期的是,結實率也因而下降。然而,同株自交的現象也因而降低了。反過來說,花朵間角度較大的花序,雖然訪花次數增加了,但是花序內的自交現象也增加了。因此,不同花序類型在這之間取得繁育成本和利益的平衡,不同型式的花序類型得以同時存在。

綬草的案例再次說明花序的立體型式變化影響授粉行為的可能性,而這樣的連結可能與被子植物花序的高度多樣性有關。

 

參考文獻:Iwata et al. 2012. Inflorescence architecture affects pollinator behaviour and mating success in Spiranthes sinensis (Orchidaceae).


brown game pieces on white surface

學名的斷捨離之術

這年頭相當流行各種整理術來整理與收納家中各種物品,還有好幾本以這個主題出版的熱門書,可見有效率的整理物品是這個社會上普遍的煩惱之一。說到學名也是一樣,當針對某個類群研究時,隨著研究的開展,會逐漸收集到越來越多相關學名,有效率的整理這些學名,對於往後的研究工作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基礎。

那麼要怎麼整理這些學名呢?在此提供個人認為相當有效率的方式,也就是以模式的異同來區分。將這些學名根據同模式 (homotypic name) 或是異模式 (heterotypic name) 區分開來。這麽區分之後,會發現這些學名以不同模式的方式變成一組一組的樣貌。各組學名表示的是基於同一組原始文獻與模式衍生而來的名稱。同模式學名的來源通常是由一個名稱,經由轉移至他屬或位階升降而來的不同學名,所以常有雙重引證 (double citation) 的特徵。而異模式名稱則多以新類群的方式發表,所以沒有雙重引證的「特徵」。

以下以闊葉麥門冬 (Liriope muscari) 為例,說明實際上執行時的狀況。
闊葉麥門冬的相關學名如下 (非全部):
Liriope muscari (Decne.) L. H. Bailey, 1929.
Ophiopogon muscari Decne., 1868.
Liriope graminifolia (L.) Baker var. densiflora Maxim ex Baker, 1879.
Liriope platyphylla F. T. Wang & T. Tang, 1951.
Liriope spicata (Thunb.) Lour. var. densiflora (Maxim. ex Baker) C. H. Wright, 1903.
Liriope muscari (Decne.) L. H. Bailey var. communis (Maxim.) P. S. Hsu & L. C. Li, 1981.
Ophiopogon spicatus var. communis Maxim., 1871.

將這些學名根據上述的原則整理之後,成為以下這幾組:
1. Ophiopogon muscari Decne., 1868.
Liriope muscari (Decne.) L. H. Bailey, 1929.
2. Liriope graminifolia (L.) Baker var. densiflora Maxim ex Baker, 1879.
Liriope spicata (Thunb.) Lour. var. densiflora (Maxim. ex Baker) C. H. Wright, 1903.
3. Liriope platyphylla F. T. Wang & T. Tang, 1951.
4. Liriope muscari (Decne.) L. H. Bailey var. communis (Maxim.) P. S. Hsu & L. C. Li, 1981.
Ophiopogon spicatus var. communis Maxim., 1871.

也就是說,往後在比較相關學名的異同時,僅須比較這幾組就可以了。找尋模式標本時,也能夠輕易地知道該找哪些學名的模式。

必須注意的是,雖然同模式學名通常有雙重引證 (double citaiton) 的特徵,但是在有替代名 (replacement name) 的情況下,由於此種狀況不需雙重引証,所以可能會被誤判為異模式學名,必須特別注意,例如以下這個案例:
Vincetoxicum chinense S. Moore 1875在轉移到Cynanchum時,由於該屬已存在C. chinense R. Br. 1810這個名稱,無法以保留種尾名的方式直接轉移,而必須另外取一個新的名稱。所以Hemsley另外取了C. mooreanum作為V. chinenseCynanchum的替代名。這種情況下,C. mooreanum的模式與V. chinense者相同,必須視為同模式名稱處理。

以上就是我個人認為相當好用的學名整理術,你有其他獨門祕技嗎?歡迎在留言分享給大家唷~


man wearing gray polo shirt beside dry-erase board

鑑定錯誤是常見的事,但發生在特定的文獻就不怎麼討喜了

對於一個分類學者來說,鑑定植物是很常進行的工作,在這麼龐大的鑑定中,發生錯誤是在所難免的事,但多數的鑑定錯誤都無傷大雅,例如標本館中很常見的訂正標籤,就是用來訂正這類錯誤用的。但有的時候鑑定錯誤就茲事體大了,例如在專論或訂正性的報告中的鑑定錯誤,可能會使後人一直指鹿為馬,使用不正確的學名。因此這些錯誤,就有被指出的必要,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

在一些文獻當中,指出前人的訂正錯誤大概會有2種表示方式,這兩種表示方式都很常見,下面分別來說明:
Cyperus zollingeri Hayata in J. Coll. Sci. Univ. Tokyo 30:274. 1911, non Steudel
這個案例可以再改寫成下面這種型式,意思不變:
Cyperus zolingeri acut. non Steudel: Hayata in J. Coll. Sci. Univ. Tokyo 30:274. 1911.
以上面這個四稜穗莎草的例子來說,表達的意思是Hayata (1911) 在J. Coll. Sci. Univ. Tokyo 30:274.中所使用的Cyperus zollingeri,與Steudel發表的植物有所不同。

值得注意的是,Hayata並非學名的命名者,他只是用了這個學名而已,真正的學名命名者是Steudel。而這串文字經常與異名一起至於學名之下,但這絕對不是同物異名,需要特別注意。

本文於2018.5.22發表於同名專頁


red flower in tilt shift lens

2018年—台灣植物的新成員們

2018年又匆匆的過去了,這一年裡台灣的植物又多了一些新成員,令人意外的是新種居然是最多的,而且並非都是難以發現的矮小草本植物,顯示台灣的山裡還藏著太多植物等著我們發現。

新馴化植物種類也很多,其中有不少是滿久之前就在網路上出現過的,但直到去年才有正式的報告,顯示這麼多年了都還好好的長在台灣的某個角落,是一群不可忽視的傢伙。

以下列出各種類的名稱及出處,我比較有印象的會附上一點備註在後面,此外這個名錄的完成必須感謝陳柏豪的協助,如果有遺漏也歡迎各位補上,那麼我們就來看看吧~

新種
1. 大武獨腳金 Striga crispata S. Z. Yang, Z. X. Chen, C. F. Chen and P. H. Chen
https://taiwania.ntu.edu.tw/abstract.php?type=abstract&id=1569
這個新種以其獨特的外型而有別於過去已知的兩種,但喜好的環境類似。實地走訪後亦發現該地區也有獨腳金的存在。生育地的river可能是誤植,因為附近並沒有河流經過。

2. 三角唇松蘭 Gastrochilus deltoglossus T. C. Hsu, S. I Hsieh, J. H. Wu & S. C. Hung
https://taiwania.ntu.edu.tw/abstract.php?type=abstract&id=1579

3. 森氏小蘗 Berberis morii Harber & C. C. Yu
https://taiwania.ntu.edu.tw/abstract.php?type=abstract&id=1563

4. 間型上鬚蘭 Epigonium meridianus T. P. Lin
https://taiwania.ntu.edu.tw/abstract.php?type=abstract&id=1564

5. 南投羊耳蘭 Liparis monoceros T. P. Lin
https://taiwania.ntu.edu.tw/abstract.php?type=abstract&id=1564

6. 鍬形脈葉蘭 Nervilla septemtrionarius T. P. Lin
https://taiwania.ntu.edu.tw/abstract.php?type=abstract&id=1564

7. 高雄赤箭 Gastrodia kaohsiungensis T. P. Lin
https://taiwania.ntu.edu.tw/abstract.php?type=abstract&id=1564

8. 大漢山珍珠菜 Lysimachia ravenii C. I Peng
臺灣原生植物全圖鑑第六卷
一種廣為人知,但很晚才發表的新種,相信很多朋友都在大漢林道上見過他了。除了文獻上敘述的特徵之外,本種的雄蕊直立也有別於其他種類。

9. 擴花紫背草 Emilia ×latens J. Y. Wang & J. C. Wang
https://biotaxa.org/Phytotaxa/article/view/phytotaxa.382.2.5
一個由外來的粉黃纓絨花與原生的紫背草雜交而產生的新天然雜交種

10. 彭氏擬烏斂莓 Pseudocayratia pengiana T. W. Hsu & J. Wen
https://onlinelibrary.wiley.com/doi/full/10.1111/jse.12448

新馴化種
1. 雙花西番蓮 (西番蓮科) Passiflora biflora Lam.
https://www.ntm.gov.tw/publication_280_1101.html
葉形很特殊的西番蓮,看過保證難忘。

2. 加拿大柳穿魚 (車前科) Linaria canadensis (L.) Dum. Cours.
https://exp-forest.nchu.edu.tw/forest/publish.php?vid=116

3. 水茴草 (報春花科) Samolus valerandi L.
https://exp-forest.nchu.edu.tw/forest/publish.php?vid=116

4. 絲葉艾 (菊科) Artemisia filifolia Torr.
https://exp-forest.nchu.edu.tw/forest/publish.php?vid=116
過去經過蘇花公路都會看到,以為是新種或是某種特殊形態的茵陳蒿,但後來詢問相關學者才知道是個北美洲來的外來種,銀白色的外表非常有特色。

5. 大蒲公英舅 (菊科) Pyrrhopappus carolinianus (Walter) DC.
https://exp-forest.nchu.edu.tw/forest/publish.php?vid=116

6. 大狼把草Bidens frondosa L.
https://tesri.tesri.gov.tw/list_protect.php?volume=20......

7. 墻草 (蕁麻科) Parietaria micrantha Ledeb.
https://www.jstage.jst.go.jp/....../_article/-char/en
一種非常低調的草本植物,發現的地點也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這篇文章亦同時討論了台灣墻草的分類地位

新紀錄種
1. 血紅肉果蘭 (蘭科) Cyrtosia septentrionalis (Rchb. f.) Garay
https://taiwania.ntu.edu.tw/abstract.php?type=abstract&id=1573
去年在花蓮爬山偶遇,後來看到報告才知道是新紀錄種植物,血紅色的果實十分引人注目。

2. 鋪地穿心草 (龍膽科) Canscora diffusa (Vahl) R. Br. ex Roem. & Schult.
https://exp-forest.nchu.edu.tw/forest/publish.php?vid=116

3. 椴葉捕魚木 (錦葵科) Grewia tiliifolia Vahl
http://libknowledge.nmns.edu.tw/…/00000…/209000c/31-6-71.pdf
本種在多年前即有愛好者於彰化地區發現,但多年來其真實身份一直不明,直到去年終於確定是椴葉捕魚木。這個種類其實是台灣產的捕魚木屬中一直有待釐清的議題之一,本文把過去到現在的文獻以及重要的標本重新檢視,確認本種的存在以及與近似種的差異。另外就是本文中的彩色手繪圖相當精美,是要逼死誰XD

 

本文於2019.1.31發表於同名專頁


footprints on brown dessert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凡轉移過必留下引證

最近天氣真的是熱到爆,連寫作的意願都降低了呢~ (謎之音:本來也沒多高好嗎?),這種天氣實在不適合閱讀一些太燒腦的主題,因此我們就來談談甚麼是雙重引證吧!
對植物分類學家而言,雖然某種植物通常都只有一個學名,但是因為分類學的變動特性,當不同的證據出現時,這種植物的分類地位可能就會隨之更動,例如從前是屬於A屬,如今的研究結果卻傾向置於B屬;又如原本是A種,但現在屬於B種的變種,這種分類地位更迭的狀況,我們稱之為轉移。

當學名發生轉移時,就必須要在命名者的位置雙重引證 (double citation)。什麼意思呢?也就是當從A屬轉移至B屬時,保留該種植物的種小名,將原先的命名者置於括號之中,其後再掛上轉移後學名的命名者,就像下面這樣:
Albizia procera (Roxb.) Benth. =新組合
Mimosa procera Roxb. =基本異名 (基礎名 basinym)
轉移後的學名就稱為新組合 (new combination),而轉移前的學名稱為基礎名或基本異名 (basinym)。上面這個案例中,Mimosa procera Roxb.就是基本異名。而不管是水平 (相同位階) 或垂直轉移 (不同位階),都需要做這件事,相關的法規規定於條款49.1 (墨爾本法規):

當屬或屬下之分類群,變更階級後仍維持原學名或尾名時,具早尾名之合法著者 (即基礎異名之著者) 應置於變更者 (新組合之著者) 前面引用置括號中。又屬下分類群無論階級變更與否,轉移至他屬種時,同法處理。
值得注意的是,有時也會發生無法轉移的狀況,例如下面這個案例:
Cynanchum mooreanum Hemsl. in J. Linn. Soc. Bot. 26:108, 1889. 毛白前
Vincetoxicum chinense S. Moore in J. Bot. 13:228, 1875
[block] Cynanchum chinense R. Brown in Mem. Wern. Nat. Hist. Soc. 1:44, 1810.
毛白前係由Moore發表於1875年,當時是置於Vincetoxicum,後來的研究證實Vincetoxicum應該併入Cynanchum中,因此毛白前的學名必須轉移。但轉移必須保留種小名,這時發生了一個問題,在Cynanchum中,早在1810年就有個由Robert Brown發表的C. chinense,這個種類又與毛白前不同,基於學名不能重複的原則,這個案例就不能使用新組合的方式轉移到Cynanchum了。所以後來Hemsley在Cynanchum中取的一個新名稱C. mooreanum來作為毛白前在Cynanchum中的學名。

雙重引證的功能是留下線索,讓我們在追尋某個學名的歷史時,可以很容易的找到最源頭的學名究竟是誰,進而追到這個種類的原始資料,例如敘述或模式標本等,所以看懂雙重引證的意思,對於分類學研究者而言是不可或缺的能力。

本文於2018.4.10發表於同名專頁


macro shot of brown tree

APG系統究竟是什麼?

這幾年的植物分類學界動盪很大,主要原因是APG系統的發表,造成許多屬的搬移。老實說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但因為有些處理讓人難以直觀的理解,造成觀念上的吸收不良,因而拒絕接受,如果要形容的話,大概是鳳梨披薩之於義大利人的慘況 (笑)。到底APG系統有沒有這麼難以接受?還是只是被想像綁架的恐懼感呢?本文就要來解析APG系統到底是什麼。

APG系統自發表至今已有4個版本,第一版發表於1998年 (APG I),而後分別於2003 (APG II)、2009 (APG III)、2016 (APG IV) 年發表修訂版本。從各個版本的演進來看,被子植物在科和目這兩個位階的親緣關係已經漸趨穩定,許多難解的部分都獲得一定程度的解決,新的版本裡大幅更動的狀況已經減少很多,可預期的是未來的改版應該會朝向更細緻的方向進行。

APG系統是由被子植物種系發生學組 (Angiosperm Phylogeny Group) 利用分子生物學技術加上支序學原理所建構的一個分類系統。本系統的精神在於大幅的提高了分類系統的客觀性,因其並非一人一地之作,對於分類群的歸類也非主觀認定決定,而是由支序學的方法論而來,從這點看來,本系統確實是有其重要的貢獻。

就其內容來看,這個系統處理的對象在目和科這兩個位階,對於目以上的位階並不給予正式名稱,而以分支的名稱取代,例如真雙子葉植物分支、單子葉植物分支等。過去慣用的雙子葉植物的概念,在這裡被拆解為被子植物基群和真雙子葉植物,其中前者包括過去在一些系統裡認為比較原始的類群,例如木蘭科 (Magnoliaceae)、樟科 (Lauraceae)、無油樟科 (Amborellaceae) 或冬木科 (Winteraceae) 等。而後者則包括大部分過去我們熟知置於雙子葉植物中的類群。單子葉植物的部分因為是單系群的關係所以維持不變,但裡面的幾個科的變革很大。

變動比較大的幾個科包括百合科 (Liliaceae)、玄參科 (Scorphulariaceae)、錦葵科 (Malvaceae)、馬齒莧科 (Portulacaceae)、虎耳草科 (Saxifragaceae)、大戟科 (Euphorbiaceae)、紫草科 (Boraginaceae) 和忍冬科 (Caprifoliaceae) 等。有趣的是,這些科通常是從一個很大的科被拆成幾個較小的科,而很少有像錦葵科一般,是合併幾個科 (例如木棉科 Bombacaceae和椴樹科 Tiliaceae) 成為一個較大的科。這些科的細分使許多屬必須在科之間搬移,而前幾個版本中,這些科的狀態又極不穩定,這裏舉個例子說明這種現象:天門冬科 (Asparagaceae) 在第一版中仍然只是一個包括2個屬的小科,在第二版中成為了一個可以選擇性與7個科合併的詭異狀態,到了第三版才底定下來,把第二版中可以選擇性合併的科都併進來,成為一個非常大的科 (約2500種植物)。種種變動都是造成難以適應的原因,不過這種大變動未來應該會大幅減少。

不過APG系統難道就沒有缺點嗎?事實上,這應該從幾個面向談起,前面我們說過,本系統是以支序學的方法來定義各分類群,但也就造成了一些科在形態上難以定義的狀況,例如天門冬科在第三版之後的範圍很大,幾乎沒有可以用以定義的特徵,但由於要符合單系群的概念,這樣的範圍還是被留下來了。而這樣的方式,也造成這個系統在應用上的困難,例如現場的初步鑑定,有時很難單從形態上的特徵找到它歸屬的科別。
那我們應該怎麼來看待APG系統呢?其實說穿了,這也就是一個分類系統,嚴格說來與其他系統的地位並無二致,既然我們能夠理解其他系統對個別類群採取的概念和處理,那我們也可以同樣的態度來面對這個系統。並且,絕大多數APG系統的變動都不是新的,也就是說這些處理在過去就多少曾經被提及,只是我們不熟悉而覺得是新的而已。但APG系統確實是一個嶄新的變革,許多標本館也紛紛採用這個系統對館藏歸類,因此了解這個系統確實有其必要。

各版本的原始文獻連結如下:
APG I: https://www.jstor.org/stable/2992015?seq=1#metadata_info_tab_contents
APG II: https://doi.org/10.1046/j.1095-8339.2003.t01-1-00158.x
APGIII: https://doi.org/10.1111/j.1095-8339.2009.00996.x
APGIV: https://doi.org/10.1111/boj.12385

Angiosperm Phylogeny Poster: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330379214_Angiosperm_phylogeny_poster_APP_-_Flowering_plant_systematics_2019

本文於2018.6.29發表於同名專頁